台北賞春(久彌)

散文

台北賞春

久彌

這幾天天氣好。但陽明山是櫻花季了,我們想那是不能去的地方,不僅如此,凡是有櫻花的地方都該迴避了。聽說政大後山上有個杏花林,杏花雖開得早,但也許還沒全謝,可去看看,誰知到了那裡才知道,人們也如傾巢而出的蜜蜂,熙來攘往,嗡嗡的把那片小小的山坡擠得摩肩接踵。

但我們所見其實是重瓣觀賞用的桃花,顏色有白,粉,紅三種,雖已有些稀落了,但桃花總是令人留戀,且會引發很多春天的遐想的。不知主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就以訛傳訛的叫杏花林了。台北人是不管它是杏花還是桃花的,我想正如蜜蜂也不會計較它是桃花,還是杏花的,能帶來春天的滋養愉悅就好了。

後來我們想,既不是放天燈的季節,也許可到平溪古鎮走走,誰知竟也難以落腳。於是就繼續向前到了十分.在車陣人潮裡,我們找到一個空隙,鑽到了十分火車站。站不大,但沿鐵軌兩邊店家延伸出一條長長的大街,櫛比鱗次的各式風味吃食,土產禮品,玩物,讓人目不暇給,口難擇食。竟然也沒少了天燈,而且天燈都在店家問前鐵軌上放,於是不止店前人行道,鐵路上也是萬頭攢動,好不熱鬧。旁邊警告跨越鐵路要罰款的牌子,真如我常聽人說的,路標是僅供參考用的。塗得花花綠綠的火車緩緩馳來時,就有站員吹哨子,大家讓到兩邊,火車過後,再分而復合,其樂融融。天燈上的祈福句子,有很多是國泰民安,世界和平的老套,也有比較個人的:如考試順利,或畫個大心型,裡面寫文雄十怡君之類的,但我最喜歡的是一個寫了「馬上嫁掉」的,真是痛快淋漓。

最後我們去了華梵大學,走了些曲曲折折的山路才盤旋而到,校區沿山而上,校舍,園景錯落有緻。也許是還沒開學,倒是冷冷清清的,四顧山巒層層,煙靄深深,台北驟然遠得好像只在記憶中了。而意外的,我們看到多株阿里山櫻花,不是陽明山最常見的那些日本櫻花。阿里山櫻花,花型略小,但紅艷得有一種冷峭,開在這有些荒寒的山裡,真有山花寂寞紅的嘆息,難免不油然而生一種憐愛之心,但它們也可說開得適得其所。而這不也是我們多日來殷殷期盼的所見嗎?

我們繞北宜路回來,山路婉轉,一些樹已換了些新新的綠,也時見阿里山櫻花的冷紅參差其間,春已盈盈無處不在了。我們又何必一定要拘泥在某些特定的景點呢!路上時而呼嘯而過的機車群,車車都是一對對的,這種青春歲月,不是我們在同樣年齡的那個時代,所能想像和希冀的。現在我看著他們也未嘗不是欣賞著一幅絕好的人生春天景色,而他們的出現更可說給這靜態的山間春色畫龍點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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