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文學

(編按:  本文作者為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會長,現居比利時布魯塞爾)

恐攻事件過去已有一個月了，不能想像比國這麽小如世外桃源的國家，會變成恐佈份子的大本營，就在比京布魯塞爾Molenbeek區，離我住的地方只要20分鐘車程竟然有一群年青人，出生、長大、受教育都在比國，能講一口流利的法文，會以殺人自殺為志願，做下震天駭地恐佈份子濫殺無辜放炸彈的事，英國倫敦地鐵、西班牙馬德里的火車爆炸案，都和這群人有關，巴黎連續恐攻也是他們的傑作，這次比京機場及地鐵共死31人傷快300，至今有56人仍在住院治療。

3月22日星期二，早上8點我正在看電視聼新聞吃早餐，突然聼到機場有恐佈份子放炸彈的報導，嚇了一跳，立即所有電視節目停止，追蹤報導，很快現場影像也出來了，機場大廳天花板落了一地，人們爭先從大門逃出來，大小行李到處都是，比京的家人斉來電話問平安，好在大家都安全在家，正鬆了口氣到了9點多，又聼到地鐵Maelbeek被炸，真嚇得有些懵了，因我出門坐地鐵都是走Maelbeek這條線的，直通城中心，非常熟，而且9點是地鐵人最多最擠的尖峰時段，恐佈份子真是居心狠毒。

我家近Saint-Luc醫院，警車、救護車的警笛聲一部接一部震天價響，電視全天只播恐攻特別節目，接下去是一連串不平靜、不方便、不快樂的日子開始了。

事後的善後工作，出動了各種員警、憲兵（至少有５種打扮不同的軍警）早在去年11月13日巴黎恐攻事件後，布魯塞爾亦宣佈進入第三級警戒，大型集會取消、交通要道佈警·、車站地鐵加強警衛、邊界查護照，3月18日經過4個月追捕巴黎恐攻主嫌落網，大家有點鬆了口氣時，3天後可怕的機場地鐵爆炸在比京發生，最近電視報說本來要炸巴黎的，臨時改到比京，不知和主嫌被抓有沒關係。機場幾千件丟棄的行李，觸目心驚。

然後連續幾天沒有地鐵，公車改道行駛、超市關門，大型購物中心鐵門深鎖、路上空蕩蕩的。所有近程的飛機停飛，一些遠程的改到Liege及Charleroi小機場，各種能運輸的交通工具，因此擁得水泄不通，是些急著回自己國家的過客，雙雙對對的來，形單影隻的離去，真是情何以堪啊！

二個插曲：

─ 一個三歲小女孩，坐在父母被炸屍體邊哭，社工人員不敢走開，小孩不知自己姓名，要驗明父母身份後才能照顧又餓、又渴、又怕的小孩。

─ 一個美國年青人，暫住比京，從外地飛回來，在機場逃過一劫，打電話給住紐約老媽報平安，然後回家坐地鐵竟在Maelbeek被炸羅難，不可想像吧。

現在來談談我們一般老百姓的情況，首先慶幸自己沒有被波及，但心裡非常惶恐不安，不知日常生活會有多大的改變，警戒已經升到第四級，隨著各種保護措施公佈，更緊張的是因所有地鐵先停開，公車減半而且只開確定時段，本來不太會坐公車的我只能在家不出門，必要時開車出去，路上重要地方改道，容易走丟，在家耽著也不容易，因世界各地親朋好友家人，用電話、E-Mail、Line、Wechat不斷的打聼慰問，回答到口乾，後來一點都不好玩了，不想接，又怕更引起聯想誤會，真是坐立難安。

慢慢的地鐵恢復1/3行駛，超市也不像出事後架子上空空的，跑了幾家都買不全我要的東西，那時停車忘了丟銅板也沒人問，地鐵出站口還是只有1或2個（原最少5-6個）只有50%的站會停，那時主要線段20個站只停5個，去城裡最近的站下來得走3公里才能到達目的地，只得折返不去了。

公共場所必得避免去，安檢多到不行，出趟門要打開皮包手袋安檢很多次，後來非出門不可，車票、小錢包、身份證放口袋，拿在手上給員警看，比較簡單快速。

正逢復活節，子夜彌撒因情況改在下午六點舉行（慣例是晚上11點開始要過完子夜），我們幾個教友決定走出家門，相約用各種交通工具，坐公車，設法去最大的Saint-Michel大教堂望這個一年中最重要的彌撒，天落著毛毛細雨，氣溫只有2-3度於是公車轉地鐵又轉2次公車，因每人得的資訊不盡相同（一直在改公佈的內容）不知該聼誰的，問公車司機也說不準，七彎八拐的總算到了教堂，彌撒參加的人不多，但是整個過程很棒很感人，外面街上不停的有警笛聲，神父帶領大家跪地默禱，用各種語言為37個國籍的蒙難受傷的人唱詩（有很好的唱詩班）祈禱，看到許多人掉淚。回程（因來回公車站變成不在同條街上）在從未去過奇怪的地方等車，天又黑又冷又濕等得時間又長，寒風苦雨中，旅客們都縮著脖子，但人人都變得隨緣樂助，含笑互問平安祝福，一時讓我心裡感到十分溫馨暖和。

至今交通大致恢復正常，每天有1000個員警和軍人來維持安全，這個政府日子一向太平順，從沒有遇到這種陣仗，於是亂成一堆，互相推諉責任，上個星期就有三個部長辭職，內閣整天開會，開完會沒什新鮮內容可公佈。，士耳其外長説；二個月前有知會我們交個嫌犯給我們，結果讓他跑了。以色列外長説；你們比利時人吃完了薯條，巧克力也做點事嘛！

現在已抓了六個嫌犯，沒人能説出個所以然來，據説員警抓到一個嫌犯又把他放了，人家問明明是他人物證都在，為什麼放走，他回答；他説不是他做的。

這個把天下的人都當好人的國家，現在吃到苦頭了，已有好幾年在組織什麼的跡象，每年好幾百年青人去敘利亞受訓，情治單位不注意，別國提醒警告不當回事，養成一個恐佈份子集中地，一個賊窩，這不是短時間的事，情治單位沒有這方面的訓練，常常恐佈份子，被抓到過又放走，機場明明一大隊拿槍的保安人員，三個帶炸彈的恐佈份子推著行李車上的炸彈，在保安人員面前走來走去，沒人覺得有異樣。

比國政府在老百姓、媒體、歐盟其他國家，交相指責，挨罵之餘還得打起全付精神來善後保護百姓，也是不容易啊，現在最讓人耽心的是核子發電廠的安全問題，因在嫌犯家裡搜到核廠的照片，那真夠叫人倒抽一口冷氣啊！！比利時我的第二故鄉，祝福你！！

(轉載自  秀威出版社《作家生活誌》2016/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