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萊的「美麗與憂愁」

專輯

由北美華文作家協會總會會長蓬丹領軍的北美華文作協代表團，4月20日至23日出席了在汶萊（又稱文萊）首都斯里巴加灣市（Bandar Seri Begawan）舉行的世界華文作家代表大會，我忝為其中一員同行。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參加世華作協大會，我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來到這個東南亞小國。汶萊號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之一，石油和天然氣的生產與出口是汶萊的經濟支柱。因此，有人形容汶萊是一個「國王富得流油，居民躺着分錢」的國家。

在汶萊六天五夜的活動中，我感受到了「金蔥頭」傑米清真寺的莊嚴奢華、努洛伊曼皇宮（ Istana Nurul Iman）的金碧輝煌，並遊覽了號稱全世界最大的水上村莊；在汶萊河（Brunei River）如願探訪到被視為國寶的面容獨特的野生長鼻猴，還有大鱷魚等。最後在帝國酒店 (The Empire Brunei)享受下午茶及觀賞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的落日美景。…..

可是，這一切都不如我對汶萊華社高度重視發揚光大中華文化優秀傳統，以及重視下一代的華文教育印象深刻。根據2022年汶萊人口統計數字，總人口44.9萬，馬來人約佔66.3%，華人佔10.8%，其他族裔佔19.9%。亦即是説，華裔至少佔這個小國十分之一人口，卻有八所華文學校，其中兩所已有近百年歷史。學生共約5000人左右，其中中華中學有2300人。

華校除了完全按照汶萊教育部的要求設置課程外，還設有漢語課，並開設武術、傳統音樂戲劇、中國象棋、軟筆書法等與中華傳統文化相關的課外活動，堅持近百年至今。海外華校沒有來自僑居國政府的資助，主要依靠當地華人社會捐資助學，生存不易，如果沒有對中華文化傳承的信念及熱愛，很難堅持。華人先輩深知教育的重要性與必要性，他們認為在文化上有所依托，才不至於成爲一隻斷線風箏。在忙於安身立命之餘，一直堅持在經費短缺的情況下排除萬難辦學，薪火相傳中華文化。

這次世華作協會員代表大會在汶萊召開，開幕典禮4月21日在汶萊中華中學（婆羅乃中華中學）舉行，閉幕典禮22日在馬來奕中華中學舉行。讓一眾與會者親身體驗華校的傳承與發展。在汶中舉行的開幕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主教學樓上“婆羅乃中華中學”七個大字。校園裡學生説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學校告示欄上的漢字，以及「禮義廉恥」四字校訓，讓人忘記身處異國他鄉。兩家華校的學生都拿出各有特色的歡迎儀式和節目表演，施展渾身解數。汶中在開幕式上舞龍舞獅，鑼鼓喧天，場面哈哈熱鬧，並演唱中文歌曲「茉莉花」，表演傳統節目變臉等。

 

在馬來奕中華中學，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學生們受中華文化傳統教育，待人接物彬彬有禮，看到我們步入學校，露出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有的還合掌或握手為禮，令人有賓至如歸之感。學生們先後表演了活力四射的擊鼓、精彩的中國古典舞飛天等，奕中舞蹈團小學組，也表演了中國少數民族苗族舞蹈「小阿嬤」，贏得全場熱烈掌聲。

來賓們欣賞學生們的文藝表演，見證了汶萊華社對傳承中華文化的努力和成果，留下深刻美好印象。我因此對身兼汶萊中華文藝聯合會會長、曾任華校校長的孫德安等華文教育工作者堅持不懈的精神肅然起敬。華校的發展壯大，全靠有理想有事業心的華人孜孜不倦的努力，換來華校欣欣向榮的局面。「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汶萊華文教育已有近百年歷史，很多已是第三、四代華裔，他們不但華語講得好，不少人還寫得一手好文章，為了以文會友，他們在此彈丸之地，成立了汶萊華文作家協會。

以上是我對汶萊的美好印象，但也必須指出，甚至有點不客氣地說， 汶萊有些水上人家不注重河流環境保護，放着大好的河岸風光，卻不懂保護環境，擦亮旅遊名片。此話何解？我在逗留的五天中三遊汶萊河。汶萊河是一條源於境內並於南中國海汶萊灣出海的河流。汶萊的中央政府機關努爾伊曼宮（Istana Nurul Iman）即位於汶萊河畔。除此之外亦流經汶萊的傳統居住宅區域，例如水上村莊甘榜亞逸。

整體來説，汶萊首都斯里巴加灣是沿着汶萊河發展的，也因此汶萊河流是汶萊的國家命脈。汶萊河的紅樹林本來有得天獨厚的生態資源，但可惜遊人和居民缺乏生態環境保護的意識，垃圾清理成了當務之急，而且很多是不能焚化或腐化的，如塑料、橡膠、玻璃等人類的頭號敵人。看着汶萊河到處都是人們隨手丟棄的瓶瓶罐罐漂浮在河上，製造大量的人爲垃圾，環境污染嚴重，我內心湧着一股説不出的悲哀和憂心，真想疾呼汶萊當局必須正視，此風不可長！

我們在參觀水上村莊時，去了一家「豪宅」作客，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是個划船好手，奪獎無數，並數次奪得全國划船冠軍。

 

 

 

這裡有個小插曲。水村豪宅主人在家中放了一堆絲巾供遊客購買，但因售價較高（一百美元買四送一）乏人問津。同行的文學評論家陳瑞琳向有「大姐大」風範，她覺得沒人買，會令主人失望，也覺得我們待在豪宅又吃又喝，還手捧人家掄元的獎盃一個勁地拍照，若完全不光顧主人的小生意，有點不好意思。

她二話不說掏出一百美元買了五條絲巾，隨手就塞了一條給我，我雖婉拒但內心很感動，瑞琳大方地將四條絲巾全部送給身邊的人，自己只留一條。見微知著，儘管我一直佩服瑞琳的文學評論寫得棒，但這次親眼目睹她的大氣、豪氣，時時處處能為他人着想，真是文如其人，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