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小哥韓山

他是我們在美國上網預約的一位司機，隔洋問題回答得很快很詳細，感覺是個負責任的人。抵達摩洛哥後在旅館第一次見到他，一個高大英挺的小伙子，清亮的眼睛襯著滿臉大腮鬍下的笑容。從摩洛哥的首都雷巴特開去藍城的路上有兩個多鐘頭，他介紹著路上的風景，摩洛哥的一些風俗人情⋯只見鄉間的小路上，草色青青柳色濃，風吹草動見牛羊。偶爾還會出現一個穿著長袍拿著長竿的路人，令我有點古今交錯的感覺，彷彿走進聖經時代，遇到在徬徨的約伯。

第二天去丹吉爾，他導遊癮上身，滔滔不絕的向我們介紹著這個摩洛哥面向歐洲的門戶，一個融合了古老和摩登，建築沿着依山地勢上下起伏的城市。他帶著我們去市區一遊，在古城的巷弄中看著千樓百戶小小門中的大千世界，瑰麗的清真寺，皇宮，古城牆的大門⋯又帶著我們去了大西洋和地中海交界的海邊鐘樓，無敵海景咖啡館Hafa，和海克力斯洞穴⋯

中午時分我們喊餓，他阿莎力的說跟我走，把車開到一個街口，指著四間相連飯店：隨便選一家，都是我的好哥們開的！他的好哥們立刻出現招呼著我們，指著餐館裡的新鮮海產：燒烤煎炸隨便你們，我們也不客氣地點了一堆酥炸小沙丁魚，烤海鱸魚，炸蝦，墨魚，干貝⋯大快朵頤起來。很豪氣的對韓森說，盡量吃，我們請客。到了要結帳的時候，寒山的好哥們向我們大手一揮，不必付了，寒山已經結帳。留下張口結舌的我們。

小哥阿里巴巴

去撒哈拉沙漠騎駱駝是此行的重點之一。我們四人被分配到一位年輕帥哥，他替我們綁好頭巾，遮住鼻子和下巴，幫助我們上了駱駝，光著腳丫開始帶我們上路。延綿起伏的一片金沙，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幾番上坡下坡，他帶我們到了一個面對夕陽較為平坦的沙丘上，問我們要了手機，開始替我們照相。

他似乎經驗十足，在按下快門之際，對著鏡頭前面抓起一把散沙撒起，拍出絕色風景。又要我們下了駱駝，等著看沙漠上最美的落日。在這段時間中他也沒有閒著，教我們擺起姿勢，在前的一人跳，在後的一人踢；在後的一人手呈抓狀，在前的一人呈被抓狀⋯在大漠金燦的落日之下。拍出了一些鬼斧神工的特殊效果。我們稱他為攝影大師，他謙虛的低下了頭：我只是阿里巴巴。

機場小哥

要搭機回美國那天，清晨早三個小時到達卡薩布蘭加機塲。下車後大伙全楞住了，只見一大群穿著白長袍戴白頭巾如幽靈般的人潮，佔滿了進入機場的整個地面通道。原來那天是他們齋戒日的第一天，許多信徒要前往麥加朝聖，長龍迤邐，我們甚至沒有什麼立足之地。心中在打著戰鼓，連排隊都不知道如何排起，這怎麼可能趕上飛機？

說時遲那時快，一位小哥推了一部機塲的推車過來：我有通行證，可以帶你們去一個不擠的進口送你們上機。我們徬徨之際只有選擇相信，只見他把行李橫放豎放，左掛右掛，推著車子飛快大步走：跟我來！我們就像007電影上的間諜，跟著他在大堆人群中穿梭奔跑，大約跑了兩個街區，真的進入一個只有很少人的航空站，大家很快的交運了行李辦好登機手續。這位小哥又憑著他那張通行證，把我們帶進行李檢查站讓我們順利通關。一切發生得那麼快，彷彿如做夢般，我們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只好用許多小費來感謝這位天降神兵，在進關之前想向他揮手道別，轉眼他已不見影蹤。

我們的導遊阿齊茲在最後一天的歡送宴上曾經對我們說過：希望你們回去以後，替我們摩洛哥做宣傳，也替阿拉伯人做見證，我們是一個有著善良人民，愛好和平的國家。很遺憾的，許多不實的媒體渲染，常會把我們描繪成了一個兇狠好戰的民族。

阿齊茲是一位大學老師出身的導遊，從他身上，我可以看到他對自己國家民族的驕傲，對宗教的虔誠，導我們以豐富的歷史地理知識，不卑不亢，但卻竭盡己力，盡量滿足我們要求的態度⋯加上一路上遇到的可愛的小哥們，這些不經意的國民外交家，贏得了我們衷心的感激，實在勝過了包裝精美，觀光手冊上印刷的千言萬語。

（原載於8/20/24世界日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