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鶴幾時歸 (蓬丹)

評論報導

尋鶴幾時歸

蓬丹

二十多年前抵美,就聽說營志宏的名字,那是因為他當選新黨僑選立委,即將回台就任新職。此為僑界一樁眾人感到與有榮焉的大事,然而當時一般人對立委的刻板印象是他們伶牙利齒,在國會上以尖酸刻薄的質詢為樂 — 我不禁心忖: 營律師由較為講求法治的美國回去,能適應那種政壇生態嗎? 但另一方面,我想他會去當立委,大約也是個厲害角色吧。

數年後在僑社某場合初見,那時聽說他已辭立委職,返美繼續經營律師事務所了。頎長的身材、謙和的態度,竟如北大或清華校園中走出來的儒雅書生,而非張牙舞爪的政客。尤其說話時溫和的聲調、不疾不徐的言詞及專注的神情,令人覺得他一定是位盡力盡責,讓客戶放一百二十個心的好律師。

十年前他在周愚前會長推荐下,加入了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二零零八及零九年間,由於主編洛杉磯作協二十週年紀念文集《文情心語》,我才從他所寫的那篇「太湖船與我的太湖夢」,真正認識到他的文采斐然。此前我知道他經常撰寫針砭時事、或文化論述性的文章,從未想到我們口中的營律師,骨子裡實在是百分之百的文人。

而參加活動時,我們也更認識到他的為人。比如說大家合影時,以他在各社團的名聲及領導地位,卻從不搶佔前排或顯眼位置。有幾次我請他坐下,他總是客氣地說: 「我不算是作家!」後來大家較為熟稔,我們就稱他「營大哥」,近日翻閱舊照片,果然發現他總是站在最旁邊或是後排,感覺就像一個呵護著大家的兄長。

說他是百分之百的文人絕不為過。他經常會以電子郵件傳送一些作品和友人切磋分享,更以「律師樓上的藍調歌手」為題,撰述多篇言之有物的系列文字。我心想他的律師業務繁忙,仍能經常抽空關注國家大事或社會動態,並定期執筆為文提出論點。這番自律及省思的工夫,正是作為一個好作家的基本要件。

記得去年我原本計劃赴中國武漢,參加海外華文女作家年會,偶然向營大哥提起此事,他說十餘年前曾帶團去武漢考察,回來後有感而發寫成「黃鶴幾時歸?」一文。之後他電傳此文給我參考,一讀之下覺得這是我閱覽過最好的抒情散文之一, 後來我因故未能去武漢,這篇引人入勝的文章,卻讓我彷彿親眼見到了黃鶴樓的不朽歷史風采。

更感人是由這篇文章中,我們也讀懂了營律師傷時憂國的文士情懷。他在鶴樓園區內一個名勝「南樓」中,思及南宋詞人劉過的一闕「唐多令」: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柳下繫舟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 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他說這是他中年以後最喜愛的詞章之一。特別是置身黃鶴樓頭,更有種滿心期待鶴歸來的幽情,因為他相信那也將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開始。

讀閱著營大哥的舊作,我心想他一定是尋覓鶴蹤去了。以他這樣胸懷大愛的仁人智士,一定是等不及要將榮景豐年帶回世間了! 只是我們不禁要套用他這篇至情好文的標題,向他質詢,向他追問: 「尋鶴幾時歸? 」

二零一三年五月十一日於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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