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雪落無聲，雪止時，周遭卻是一片喧囂。窗外一群拖著雪橇的孩子，傳來稚嫩的聲音；蟄伏在車場的鏟雪車、灑鹽車，已經踩上征途；家家戶戶刮地鏟雪，沙沙的聲音此起彼落；還有孩子互擲雪球的戲謔聲，讓人忍不住地也穿起雪衣雪鞋，朝山丘上走去。

山丘上的孩子們坐著平底雪橇呼嘯而下，平底雪橇（Tobogganing）只要有一個小山坡和一張塑膠墊，墊在臀部就足以滑翔。看著他們自丘頂滑下來，又爬回坡上，一遍又一遍，這是冬天裡的第一把火，孩子們個個臉蛋紅通通地，像被烤過似的。

大一點的孩子愛溜滑板，他們就移師滑雪場。滑雪（Skiing）是冬天裡的第二把火，場上健將用頭盔、雪衣、雪褲、雪鞋、護耳罩和護目鏡，把自己裹得像隻北極熊。滑雪極具挑戰性，坡度越陡越刺激。滑平底雪橇頂多弄個人仰馬翻，滑雪失利可是斷手斷腳，甚至扭斷脖子。但那飛一樣的感覺，讓人躍躍欲試，實在不敢嘗試者，只好轉戰森林。

別看在森林裡的平地滑雪（Cross-country），想把兩根滑竿和兩道滑板平衡好，也需要費番功夫，因此平地滑雪是冬天裡的第三把火。穿梭在光禿禿的樹林間，領略「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空靈，真是透人心脾！

如果沒有體力滑雪，還可以穿長雪鞋散步雪地，這叫雪中健走（Snowshoeing），是冬天裡的第四把火。我第一次看見這種有如網球拍的長雪鞋，甚是疑惑。雪鞋比自己的腳長兩三倍，腳踩在拍子中央，不會深陷雪中，走起路來啪噠啪噠的，真像套著羽球拍走路。想想踏雪尋梅，恐怕要備上如此的雪鞋才能盡興。

走出林子，到公園轉轉，會發現籃球場噴上清水凍成的溜冰場。馳騁其間的健兒，個個揮汗如雨，溜冰是冬天裡的第五把火。許多小湖也結凍了，信步郊外，一個個天然溜冰場對你招手，再宅的人都忍不住出來看看。渥太華麗都運河是世界上最長的溜冰場，有幾年暖冬，運河不結冰，市民整個冬天都渾身不對勁。我不溜冰，但我喜歡在冰湖上漫步，尤其喜歡跟蹤湖上冰釣的人。他們拖個房底鑿個小洞的小房子，在湖中心坐禪，透過圓圓的小洞，瞥見湖底的魚兒，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氣，因為自己正站在夏日時的深潭上呢！

隆冬時，冰雕節把遠近人潮都吸引過來，這是冬天裡的第六把火，也是最熱最豔的一把。冰雕節有十數條跑道的冰滑梯供遊客玩，跑道上，遊客一個個躺在輪胎上呼嘯而過，刺激過癮。只是當人們爭相上滑梯時，我喜歡坐上馬車，在篤篤聲中，充滿感激的向大自然致敬──原來，嚴寒的冬天可以這麼有趣！

然而當俊美的冰雕雄鷹，開始缺鼻缺眼時，我知道春天不遠了。此時冬天裡的火如灰燼，讓春天給慢慢澆熄了。好在四季更迭不休，明年還可以再來點火升營。

(原載於5/16/2013世界日報家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