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訊 |
|||||
年初採訪了兩位旅居北美的大作家:紐約的王鼎鈞和華府的於梨華;兩位前輩都超過八十歲,但仍在寫作途中,殷殷切切。採訪於大姐時,發現兩位名家早年在工作上來往密切;鼎公是編輯,於大姐是作家。於大姐慎重展開細心收藏的鼎公書信說:「這上面有很多對我的作品很寶貴的意見!」稍後我向鼎公提及此事,他謙稱,「當時年輕,一定得罪了人。」但知道於大姐珍藏信函,他感到意外卻也驚喜。 年過八十仍在寫作不輟的作家,華府作協裡很多,王乃驥大哥、吳崇蘭大姐都是。即將步入八十的孔憲鐸大哥和夫人傅靜珍大姐,至今也仍天天規劃著下一篇文章、下一本書的內容。九十高齡的江熙民伯伯,是華府作協創會元老,此間文友經常能在報上品讀他的文學評論大作。年過九十高齡的還有劉緣子阿姨,畢生投注於英文教育,並承繼其父劉大白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精神,創作迄今。 前輩們都還沒有歇筆。從毛筆時代,鋼筆時代,進而原子筆時代,來到了敲鍵盤的時代。他們一直在寫,走過烽火煙硝,從天涯的那一方到天涯的這一方,從最艱難的年頭到最太平的歲月,沒有停止。 我們何其有幸生於這個時代,有電腦,有網路,有電郵;查資料、問事情、寫文章,不必費時等候書信返覆。但看到於大姐手中珍藏的鼎公信函,深深覺得,美麗的方塊字在光陰染黃的信紙上,翩翩舞動著屬於作者獨有的曼妙魂魄,在每次被觸摸、被看見的瞬間,恍若得到了永生。作家的文章,在能被觸摸、被看見、有重量的紙本上,有了躍然而出的永生。 這樣的概念支持華府作協一次次排除萬難出版年刊。我們相信,年刊能保存這個時代大華府地區華文寫作者的生命歷程。我們希望,百年後有一天,孩子的孩子還能在圖書館看到祖輩們留下的書寫;即時不是手寫字,但它們可以被觸摸、被看見,也有機會感動、啟發閱讀的人。數位出版可以作為隨身品,便於攜帶、隨時分享。我們樂見更多作品數位化,能有更廣泛的流通。但同時,我們也相信,紙本書是更貼近作品精魂的載體。 當然,如果想感動讀者,作品必須是經典。為了宣示我們向經典看齊的決心,這一期年刊製作了兩個專題:「向於梨華致敬」與「紀念曹雪芹」。 於大姐無視於自己寫作計畫忙碌,二〇一〇年單槍匹馬主持「寫作小組」傳授寫作技巧,至今仍出任「寫作工坊」講師,為作協豎立了無私大度的典範。我們請於大姐自選三篇不同時期的作品,並附上作品年表,讓讀者一窺小說大家完整的創作脈絡。「紀念曹雪芹」專題除了緬懷曹雪芹今年逝世二五〇週年,也為了凸顯王乃驥大哥「以紅解紅」的獨到紅學觀點。王大哥以過人視野與考證功夫,力排眾議證明《紅樓夢》後四十回是曹雪芹所作。面對學界視若螳臂擋車的論點,王大哥展現不撓的風骨,「用證據說話」。兩位前輩的精神,令我們由衷敬佩;兩位的作品,都煉鑄著「經典」應該具備的嚴格條件。 於大姐說,寫作是一條孤獨的路。藉著年刊,希望我們的孤獨少一點,寫作的動力多一些;在遇到創作瓶頸時,看看身旁的夥伴,我們就能再多堅持一些。「渴筆殷殷寫石苔」(註),雖是寥落的,卻也是永不放棄的一種心情。
(註):引自小說家張大春詩作《陽關曲三首》。全詩抄錄如下: 鳳城秋燒接雲來,渴筆殷殷寫石苔。漸涼心事孰能了,聊付毫尖深酒杯。 墨雲移暑下重林,一片疏青減半陰。誰家風趣得時雨,點滴聲遮秋望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