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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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家門,可晴馬上覺得哪裡不對勁。 玄關明式桌檯上的一盆長春藤怎麼變成了幾張家庭照片?這些相框尺寸、材質有點雜亂,原來暫放在書房的書架上呀。來不及把公事包放下,可晴衝進客廳,壁爐上方不知何時多了一幅仕女圖;長春藤擺在鋼琴上…..可晴無法置信眼前的這一切。 變了,一切變得不像她一手打造的新家。不出三秒鐘,她即想到這是誰的傑作。 「不錯吧!妳真是一點藝術感也沒有,這樣擺設,不是好看多了?」從房間走出來的父親,叫住正在發愣的她。 不對,甚麼都不對勁。可晴覺得整個家不對勁,她的全身也不對勁。正想出聲反駁時,父親接著又說:「這幅仕女圖是我逛舊書攤看到的,畫得真好,特別帶來送給妳和強生。怕它壓在皮箱裡皺了,我可是一路畫不離手的拎過來…..」 可晴做了一個深呼吸,衝到嘴邊的怨氣,硬吞回肚裡。出國留學就業成家十多年,那個快要遺忘、或者刻意想要遺忘的”權威”,現在毫不保留地迎面襲來,讓她一時招架不住。 可晴從小到大,出身軍旅的父親永遠扮演著那個最威嚴的一家之主,家中大事小事,只要他說了算,她和弟妹們不敢違旨抗命,否則後果難以承受。父親昨天才下飛機,今天趁她上班不在家就「擅自作主」把她的「家」變了樣….. 一樣的父親,一樣的權威,父親沒變,變的是離家多年受了西方思潮洗禮的可晴。 滿頭銀髮的父親挪挪老花眼鏡,一直端詳那幅在可晴眼裡俗不可耐的仕女圖。父女倆相立無言,空氣像凝結到冰點,直到父親嘆了口氣,在等待什麼。 「喔,爸,為什麼我沒得到您的真傳,一點美感都沒有,您看我的書房和起居室該怎麼布置才好呢?」 父親笑了,滿臉的皺紋更加深沉,可晴情不自禁地摟著他好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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