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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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可說是我人生中最為悲慟的一年。因為,在那一年,前後三個星期,我痛失雙親,從此,再也無處尋覓二老矣! 那年二月七日凌晨,睡夢中,電話響起,趕忙起來接聽。電話中傳來大弟的聲音:父親已於前一晚辭世。天亮後,即將學校代課有所交付,並至旅行社訂購機票等等,於二月十三日清晨抵達台灣桃園中正機場。 上午十點多,回到台中娘家。行李放下,即與弟弟、弟媳一起去處理一些父親的後事。再回到家時,已是下午四點多,探視母親熟睡中,不忍吵醒老人。晚餐時,叫母親不醒。晚餐過後,母親依舊熟睡。照顧母親的阿娣說是:母親除了中午喝杯牛奶外,一直沉睡。弟弟覺得不妙,決定速送榮總。一番手忙腳亂,辦理住院。於是,從我返台第二天起,即每日往返於醫院與爸媽家。 二月二十一日父親告別式,送走父親在世最後一程,我的喪假也滿,必須返校上課。只是母親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不曾醒來。由於不知母親何時才會醒轉,再者,庻務纏身,不得離開洛杉磯過久,姊弟二人商議結果,我先回美,必要時再返台一趟。 返回洛杉磯方滿十日,弟弟來電,母親也離我們而去,與父親離世相距僅僅三星期。短短三週內,父母相繼過世,我們除了驚愕、不捨外,只能自我安慰,或許如此,方可稍減母親雁行折翼之痛吧! 就在母親過世的第四天,非常清晰地見到老人家入我夢來。夢中的母親,雙手提滿食物,來看望她的女兒。唉!母親對子女的愛與擔憂,並不因著陰陽相隔而停止。我生性軟弱,凡事不與人爭的個性,竟讓母親如斯牽腸掛肚。而母親生前的種種事蹟,就如同幻燈片般,一幕幕重現在腦海中。 母親生長在文化古都—北平,是一標準的、三從四德的中國舊時女性。從不見她疾言厲色,她總是以身教代替言教。我常想:我和兩位弟弟在外的表現,時常受到誇讚,這都要歸功於母親。 凡到過我家的朋友,總是誇讚我家井井有條、乾乾淨淨。我的回答總是:因為我生長在一非常乾淨、清爽的家庭,母親總是把家打點得既整齊又清潔,我耳濡目染,自然也就無法與髒亂共存。 當我小的時候,母親在台北煙廠上班,白天將我送到托兒所。有一次,小朋友們搶一張小櫈子,我的眉頭被打到,血流不止。母親下班後來接我,看到受傷的小人兒,心疼不已,第二天就將工作辭去,在家自己照顧女兒。 讀中學時,因為準備聯考開夜車,母親也總是沖上一杯牛奶,端進我房間,放在桌上。母親就是唯恐付出的不夠多、不夠好。 又紅又大的芒果,是我愛吃的水果之一。記得在台之時,每次回家,父親一定都會買這樣水果回來。母親總是在廚房裡將芒果切好一片片,盛在盤裡,讓丈夫、孩子享用。 有一次,我吃完芒果,到廚房去洗手,卻看到母親在啃芒果核。我問母親為什麼啃那芒果核,母親的回答是”我愛吃核”,頓時,我的眼眶熱了起來。母親心中就只有家人,沒有自己。 每想到以上總總,我心總是禁不住的顫抖著;親情深似海 ”父母之恩,昊天罔及”,父母的恩情,為人子女者,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報答於萬一的。 過去單身時,最最害怕的是去餐廳用膳。不為別的,只怕看到別人父母、子女全家一起共餐的歡樂情景。我也害怕到超市去採買。我怕看到別人母女手挽著手,那份親暱,讓我神傷。讓我想到母親,唯一的女兒 ─ 我,遠在千萬里之外,讓老人家有女兒如同沒女兒一般。 人過中年,思想上也會有所改變。既然無法承歡雙親膝下,只有化小愛作大愛,將自己的孺慕之情,轉移至天下所有眾生。因此,有機會即幫忙外子至老人中心義診。 在緬懷親恩之餘,也要奉勸諸君,如能有幸與雙親共住,一定要好好把握這份福,珍惜這份緣。值此母親節前夕,祝願天下所有的母親們健康、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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