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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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李渝過世的消息是美國東部時間5月5日下午。驚訝她做出結束生命的決定。今年初開始,我跟李渝一直保持聯繫。幾位朋友和她的兩個兒子,想盡辦法,設法幫助她。最讓人為她擔憂的事,終於發生了。 一月初,得知她去年底得了帶狀泡疹(shingles),她寫道:「此症之痛,不能形容。」 一月中旬,我做了菜,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去看她。她彎著背,手抱著肋骨,臉上的表情讓我看到她刺骨的陣痛,疼得厲害。 二月下旬,我又去看她。長期煎熬下來的疼痛不僅讓她看來身體虛弱,她的精神狀況很不好。西醫治療無法止疼,中醫和針灸也無法消除疼痛,她情緒起伏。她清楚自己的狀況:「原來好好的,怎麼成這樣?」 三月初,她的兒子安排她住進紐約大學醫院,泡疹遺留下的疼痛仍然不消。我到醫院看她,她的氣色好些,看來也冷靜多了。她的大兒子和我在她的病房中勸她往好處去想,並希望她能從生存的四周發掘能感到有興趣的事。離去時我對她說:「有這樣的兒子是妳的福。」 3月19日,她出了院,但擔心回到家誰能照顧她。希望春天的氣息和陽光能讓她的心情有所轉換。 3月24日打電話到她家,住在她家的房客說她23日坐上去台灣的飛機。這段時期聽她說過數次,好一點後,她想回台灣。想她的身體狀況好一些,她能飛長途了。 4月22日接到李渝的電話,她從台灣回到美國東部的家中。得知她在台灣入住台大醫院治療。她說她好一些,但還是不好。電話上可聽出她情緒上的起伏。「我需要一個我能信任的人陪我。」她說。 5月5日美國東部下午三時,收到住在她家附近、郭松棻聯合國的同事江先生發來的短信,住在她家的房客做了午飯找她吃飯,發現李渝在浴室裡自殺身亡。 母親聶華苓得知李渝過世的消息幾天不能平靜,一直想著她:「唉,李渝……她解脫了。」 她留下遺囑,骨灰跟郭松棻一起葬在一顆大樹下。 生命,站在懸崖的邊緣,她最終還是跳下去了。 (寫於2014年5月12日,轉載自文訊2014年6月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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