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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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有記憶,三四歲時,父親用一隻手掌,撐著我的肚子,把我舉得高高的,我在空中又叫又笑的情景,至今鮮活。那時父母都年輕,妹妹小我三歲,一家四口住在北京西城的一個四合院裡,家事烹飪有女傭何媽。每隔幾天總有那麼一次,母親懷抱妹妹,我坐在父親的腿上,兩輛洋車「即黃包車」直奔餐館,最常去的一家叫「西湖食堂」,因那兒有我最愛吃的「芙蓉雞片」。然後再坐上洋車去看戲,我獨鍾情青衣花旦,稱他們為「小媳婦」。怕看花臉,常是伏在父親的身上,朝旁邊東張西望,囑咐他「小媳婦」上場要叫我。 歲月不息的靜靜流轉,氣氛祥和溫馨,我卻總是那樣憨憨的一個小女孩。胃口好,臉蛋子圓圓的,紅得像蘋果。話不多,口才也不溜,不像妹妹那麼伶牙俐齒,她不滿三歲就會數落人。北方老式房子門檻高,她動扎往門檻上一坐,朗聲宣佈:「二姑娘要罵人了」。「二姑娘」是何媽對她的稱呼。何媽稱我為「大小姐」,有次來客人問我叫甚麼名字?我笑咪咪的答「我叫大小姐」。客人走後父親對母親道:「以後都叫名字。甚麼大小姐!都給叫傻了。」那時我和妹妹都不叫現在的名字,我叫「愛珠」,外祖父給取的名,取愛如掌珠之意,大人們都稱我為「珠兒」。我們在北京搬過三次家,用過三個女傭,她們都叫我小名。 二姑娘數落人從父親開始,說他連關公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再說媽媽不會畫美人,姐姐動了她的洋娃娃。說著撲上來抓住姐姐的手腕就要咬,媽媽把她拉開。她大哭起來,又說要畫美人,既然爸媽畫的都不對,就得姐姐畫。姐姐畫的美人像用火柴棍搭起來的,一條直線是腿,另條直線是手臂,幾條直線便完成,任誰看也不像美人。但是妹妹覺得像,已經破涕為笑。 家裡客人一直很多,叔叔伯伯的叫不完,節慶之日,圓形的大餐桌坐得滿滿。伯伯們看上去各個氣宇軒昂,幾個叔叔還在大學讀書,都是九一八事變後逃到北京的東北青年。他們每來必到父親書房,關上門一談就沒完。我不知他們談啥,只覺等得不耐煩。叔叔伯伯們都喜歡我,常會摸著我的頭頂說:「珠兒這孩子敦厚」。 最疼我的是一位趙伯伯。東北人稱伯父為「大爺」。我叫他為「趙大爺」。父親與趙大爺為中學時代的同班死黨鐵哥們,年紀雖然差了四歲,卻一直是至交中的至交,因兩家都姓趙,趙大爺叫我把「趙」字取消,簡單而更親近的叫「大爺」。大爺家住天津,在北京也有住處,常常到北京來會朋友,幾個人一起聽名角唱戲,吃館子。他每次必給我帶來大麻花,蜜餞,和裝在漂亮盒子裡的洋糖「即現在的巧克力」一類的零食。 印象中大爺身型魁梧,濃眉大眼間有股豪俠之氣。有次我和媽媽妹妹剛吃完晚飯,忽見大爺匆匆而來,對媽媽道:「弟妹快給珠兒穿衣服,今天演《樊江關》,晚了趕不上。」媽媽忙給我穿上大衣,棉靴,戴上頂端有個大絨球的毛線帽,打扮像個不倒翁似的,歡天喜地的跟大爺走了。到了戲院,只見父親也在座,問:「你怎麼把她接來了!」。大爺頗不以為然的反擊:「珠兒愛看旦角戲,你怎麼不帶她來!」,「你太慣孩子了。」,大爺笑咪咪的道:「乾女兒嘛!」。大爺說過,想認我做乾女兒。無奈我的父母早有決定:他們的兒女,永遠不拜乾爹乾娘,連大爺這樣知近的朋友也不能例外。後來我曾為此暗自遺憾。 我剛坐定,臺上一位仙女般的「小媳婦」已經飄了上來,「他叫薛金蓮。」大爺低聲告我。我甚麼話也顧不得聽,兩眼就直勾勾的盯著臺上的美人,只見他身披繡花衣衫,腰間掛著寶劍,頭戴的五彩珠冠上還插了兩隻大羽毛,真是美得叫我喘不過氣。後來才知道,「樊江關」又稱「姑嫂比劍」,內容是說薛丁山的老婆樊梨花,和小姑薛金蓮比劍的故事。演樊梨花的好像叫梅蘭芳。 七七事變之前,我們便過著這樣中產階級和美的小日子。 那時我最大的秘密是常趴在大門縫裡朝外望,看別的孩子背著書包上下學。父母看在眼裡心痛,最後還是遂了我的願,讓我進入附近的小學,每天由女傭接送。但做學生不滿兩個月,就舉家搭上開往天津的火車蹌踉慌張外逃。目的地是天津。 因知去天津必到大爺家,出發前我便開始興奮。平時父親每個月至少去天津一次,有兩次還帶了我去。大爺家住在英租界一棟白色的洋樓裡,房間很多,門裡有人守著。大爺和大娘有兩個孩子,都比我大好幾歲,我稱為大姐小哥。他們一家人都很疼我,大娘帶我去吃西餐,還逛商場買玩具,使我回到北平後,總覺家裡的菜不如西餐館的奶油洋蔥湯味道好。 全家去天津玩!我樂得半夜睡不著覺。次日天一毛亮母親就喚我起床,我驚奇的發現,她沒有穿每日必穿的旗袍,父親也沒像平常那樣穿西裝打領帶,而是穿了一身買賣人的短杉褲掛。我嘻嘻的笑了起來,正想說他們的模樣好奇怪!卻被嚴肅囑咐:「有人問去天津做甚麼?要說去姑媽家。」 一位在大學讀書的王叔叔,雇了三輛洋車來接我們,「街上還算平靜。不過路口上有日本兵。」他表情沉重的說。 還是照老樣子,母親懷抱妹妹,我坐在父親的腿上,王叔叔替我們帶著兩隻小箱子,拉起車蓬奔向車站。那時我已懵懵懂懂的有了一點概念,知道發生了大事情。是朱老師說的:「小日本來打我們了」。遠遠的看到穿著軍服的兵士,感到懼怕。 這次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月臺上擠滿提箱攜袋的人,但異常寂靜,顯然是不敢吱聲。母親緊握住我的手,父親抱著妹妹,王叔叔提兩隻箱子在前面開道,仍是寸步難行。擠了許久,父親才把母親和妹妹送上火車,找了位子坐下,然後打開車窗,接過王叔叔舉在手上的我。王叔叔自己並沒上車。我悄悄地問父親:王叔叔為甚不跟我們去天津?父親立刻用眼色止住我,低聲道:「王叔叔要上學,他不去。」。過了一會我又忍不住悄聲問:「我們不再回家了嗎?王媽等著我們嗎?」,「我們過些天就回來。叫你別說話,怎麼問個沒完!」 王媽也是跟我關係密切的人,每天清晨父母和妹妹還沒起床,我已經爬起來躦到王媽屋裡,她給我洗臉梳頭,沖奶粉煮雞蛋,從胡同口攤子上買來剛出鍋的油餅,我就坐在專用的小桌前,看著窗外的日光樹影大嚼早餐。院子裡花木繁多,我多叫不出名,身量太矮,也無法攀折,有天午後王媽塞給我一朵好大的向日葵:「這好吃,瞧,葵瓜子哦!」,她說著嗑了枚瓜子喂在我的嘴裡。葵花上居然長著瓜子!對我無異是出乎想像的新發現。那天下午甚麼淘氣的事也沒幹,就聚精會神的一粒粒的對付那些瓜子。後來我去上學。王媽每天接送,牽著我的手走過長長的胡同。臨別時母親說:「叫你兒子趕輛車來,把有用的東西全拉去。」,王媽點點頭眼淚卻流下來,「我捨不得珠兒」她看著我說。見王媽流淚,我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激動的叫起來:「我要王媽也去!」。 火車終於開動,像一隻氣喘咻咻的病牛,走幾步便停下來,沒人知道何時再開。深秋九月,車廂裡懊熱得彷彿要爆炸,逃命的人塞滿每寸空間。鐵道邊站著排列整齊的日本軍隊,刺刀在陽光下閃亮。日本兵隨時上來搜查抗日份子。隔幾個位子的一位胖老頭熱死了,他的家人在哭,只聽有人道:「不要哭!日本兵知道要扣車的。大夥倒楣。」,另有人說:「把手帕蒙在他臉上,弄成睡覺的樣子。唉!」,那家人果然不哭了,車內立刻沉靜下來,只有我的妹妹渴得隔一會叫上兩聲。帶的飲水喝完了,父親要越過人群下車去買水,我用力抱住他一條腿,說死說活都不讓他下去。因我直覺的認為,他就是日本兵要找的抗日份子。恐懼的滋味使我在剎那間長大,懂得了人間其實並不像我以為的那麼和順美好。 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天津站。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全車人都鬆了一口氣。大爺的司機鎖子已等侯多時,他說:「我們老爺著急得很哪!」 白樓一共三層,大爺一家住一樓,三樓有間大廳擺了張大桌子,四邊擺著靠背椅。另有兩個臥房,都空著沒人住,父親帶我去的那兩次,都是頭天去次日歸,就住在有天窗,躺在床上能看到星星的那間。每次父親都把我先安置在床上,叫我「乖乖睡覺。我去跟大爺說會兒話。」,接著就聽到大爺跟好幾個人進了大廳,父親和他們不知聊些甚麼,我望著星星便入了夢。 到達時大爺和大娘迎在門廳裡,見到我們一家不勝喜悅,大爺說:「兩個小時的車程。整整走了一天一夜。」,「能到就是萬幸!」父親把路上的情況說了一些。大爺摸摸我的頭,道:「怕了吧?外面亂,別出去,你看天井裡還有滑梯呢!你大姐小哥放學回來會帶你玩。記住,別出去。」,「我就在院子裡玩,媽媽說外面有拐小孩的。我不出去。」,大爺對我的答話異常滿意,讚我是「聽話的乖孩子。」 我們一家人被安排在二樓的套間裡。二樓共兩個套間,另間住著一對丁姓夫婦,大姐小哥稱他們為舅舅,舅母。媽媽命我我也跟著這麼叫。總之,一晝夜間我的生活整個變了樣,沒了滿是花果的四合院,沒了王媽和朱老師,卻有了一堆新的親人,有滑梯和噴水池的天井,尤其讓我喜歡的,是我家客廳裡的壁爐。我並不知壁爐是用來生火取暖的,當天就和妹妹扮起家家來,兩人面對面的坐在壁爐裡。 「我非跑這一趟不可。你就帶著孩子跟在田夫婦吧!有照顧,我辦完事就回來。」 「你別擔心,這裡是英租界,我們跟著大哥大嫂很安全。你倒是注意自己,快些回來...。」 「我知道,你別擔心...。」 我聽著父母的談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次日醒來,母親對我幽幽的說:「你爸已經去南京了。」 我不知南京在那裡,父親突然離去令我茫然,愣了半天才問:「爸爸怎麼不帶我們?」。 「你爸有事,不能帶。你可不許出大門啊!」媽媽把她囑咐了好幾遍的話又重覆一遍。 其實大門有老徐看守,總緊關著,沒他打開誰也出不去。我每天就樓上樓下的跑來跑去,有時和妹妹扮家家,有時站在客廳的陽台上朝下看天井,那天正站在噴水池旁呆望,一抬頭見大爺對著我笑:「看甚麼呢?」,「看噴出來的水。」「哦!好看嗎?」「好看。亮亮的,像玻璃。」,「像玻璃!唉!你是待得悶了。」大爺牽我到他的家裡,對大娘說:「把小丫頭給悶壞了。」說著把我帶到書房,他坐在書桌前,給我幾張紙一隻鉛筆:「大爺做事,你畫畫。」。我趴在一邊的椅子上,寫著人,手,足,刀,尺之類我會的字。「還會寫字哦!」,「我還會背詩,媽媽教的。」「還會背詩哪!背給大爺聽聽。」,大爺停下正在寫字的筆,滿臉笑意的看著我。我一點也不扭捏,立刻朗聲背道:「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大爺直說「不錯」。大娘要我留下吃晚飯,我裝成大人的模樣辭謝:「不要客氣,媽媽在家等呢!」,大爺和大娘都笑起來,說「這孩子有規矩。」 從此我便常常到樓下去找大爺,他總是笑咪咪的歡迎我:「呦!珠兒來啦!」,多半在書房裡,他坐在書桌前,我趴在一邊的椅子上又寫又畫。我發現,不單我不許出大門,這門裡的大人們也不出去。沒見大爺出去過,有天我忍不住要求:「大爺帶我去看戲!」,「大爺忙,不能帶你去看戲!」他拒絕得好乾脆。來訪大爺的客人是真不少,北京的王叔叔也來過。有兩次忽的冒出一群,足有十來個人,他們在三樓的大廳裡嘀嘀咕咕的,沒完沒了的不知說甚麼?鎖子坐在樓梯口,任誰也不許上去。那一陣子我心裡好納悶:這麼多叔叔伯伯聚會,為何獨缺我的父親,父親到底去了那兒?怎麼這樣久不回家?我把這話問媽媽,她答「你爸會回來的」竟流起眼淚。把同樣的話問大爺,他立時沒了笑容,淡淡的道:「就快回來了」。 有位女中醫陳大姑,在北京時曾數次來我家,父母和他們的朋友談起她時,都不忘提她的業師施今墨是北京四大名醫首位。陳大姑戴著瓶底厚的近視眼鏡,穿著沒有腰身的長袍,帶著一大罈子名牌黃豆醬,到天津來看大爺和大娘。鎖子有力氣,把醬罈子扛在肩膀上,一口氣奔上三樓大廳,陳大姑和大爺大爺大娘跟著上去,我像條尾巴似的,緊隨在後。 我看到陳大姑用小刀慢慢竅開黏在罈口上的油布,然後和鎖子小心翼翼的,把盛著醬的油布抬出丟在旁邊的盆子裡,又掏出一些油布棉花之類,「你看看吧!」陳大姑對大爺說。我想罈子裡一定有好玩的東西,連忙伸長腦袋瓜去探望,不料大爺拉過我,說「珠兒回家去,大爺今天不能跟你玩。」。他一點笑容也沒有,我只好獨自訕訕地下樓回家。罈子裡的東西我已看得很清楚,但認不出那是甚麼?直到數年之後在重慶,老師給講解「武器」二字,把一張相關的圖解掛在黑板上,其中有一種叫「手槍」,使我猛然記起在醬罈子裡看到的東西。原來那是手槍,而且不只一把。 那一陣子白樓裡的氣氛沉鬱,媽媽常常暗自流淚,叔叔伯伯們來訪大爺,頻頻提到父親的名字,還說甚麼「大沽口」「日本人」等等。我聽不懂他們在說甚麼?但能感覺到發生了大事。有天和妹妹在樓梯旁玩扮家家,忽聽有人急促的跑上樓來。那人穿件灰布長袍,頭髮蓬亂漫腮鬍碴,黃瘦的臉上白眼球泛紅。再仔細一看,不由得大叫:「爸爸!」。 整個白樓轟動了。大爺大娘,丁家舅舅和舅母,還有從北京來的兩位叔叔,都來到我家。大爺說:「我派人打探,帶回的消息都不樂觀。能回來太好了!」,父親敘述:到大沽口,日本軍隊知道乘客中有「抗日份子」,便以船上有人生霍亂為藉口,扣住不准進港口。還說為了阻止傳染病流行,也許得放火燒船。足足在大沽口扣了二十一天。因英國人幫助交涉,最後由幾位英國醫生陪同,逐一檢查了全船乘客,證明並無霍亂或其他傳染病,日本人再找不出別的迫害理由,才放行的。 父親脫險歸來的一個月後,我們全家登上開往香港的輪船,送行的只有大爺和鎖子。鎖子幫拿行李,大爺牽著我的手走上舢板。舢板盡頭和上船處隔有幾寸寬的空隙,朝下一望是洶湧的海水,我懼怕的不敢邁步。大爺用雙手托在我的腋下,一下子把我放在船上。臨別時我緊緊的抓住大爺的手問:「大爺,你不跟我們一塊兒坐大船嗎?」,大爺模著我的頭笑道:「你大娘和大姐小哥在家等我呢!大爺不能跟你坐大船。」,「叫大娘和大姐小哥一塊兒嘛!」我急切的說。大爺嘆了口氣:「唉!傻孩子啊!跟你爸媽去南方吧!再見大爺時你就是大姑娘了。」。母親在一旁道:「你大爺多疼你啊!給大爺行個禮,說再見。」,我垂下雙手,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大爺再見。」。 大爺與爸媽互道珍重後終於於離去,我踮起腳根翹首張望,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 我並沒有再見到大爺,他沒有看到我長成大姑娘的樣子,因為在我們離開天津的次年,他就被日本憲兵逮捕。因堅決拒供而被殺害。 與大爺相熟時我是幼童年紀,除了感覺他疼我慣我,渴望跟在他身邊之外,有關他是甚樣的人及其他一切,全不懂不知。我記得明確而深刻的,是在他那兒得到的溫暖,快樂,和濃眉大眼間的慈愛笑容。後來隨著自己的成長,才明瞭一些大爺的生平背景和所作所為,知道他的死也是在多年之後。 原來那棟白樓是「抗日協會駐天津辦事處」,來往進出的叔叔伯伯,包括陳大姑,鎖子,王叔叔,丁家舅舅等全是抗日地下工作者。大爺的頭銜是辦事處主任,職責是統領華北,東北地下抗日。我的父親是抗日協會的第三組組長。「抗日協會」在上海成立,後遷南京,直屬當時的國民黨總部。大爺留學日本,工科畢業。辦過造紙廠,平日以實業家的姿態出現,家庭幸福,生活優裕,卻選擇為國家獻出生命。那位把我從窗子遞進火車的王叔叔,也於1941年被日本侵略者殘酷殺害,死時才二十九歲。 七十餘年過去了,今天的世界早是另番面貌,各處的中國人大體上都過得安和樂利,但我並沒完全忘記那個苦難而特殊的年代,和那個時代中不平凡的人與事。如今已屆髦之齡,偶然仍會憶起這些屬於我童年的悲歡,亦仍有說不盡的緬懷與惆悵。多年前,經我父親的奔走努力,終於把大爺的靈牌送進了位於臺北的忠烈祠。但王叔叔卻是被拒於門外,英雄無名,令人慨嘆! 海峽兩岸都有關於大爺的記載。其中以大陸河北人民出版社: 2007出版的「民國人物大辭典」記載得最簡單明瞭: 「趙景龍,字在田,黑龍江巴彦人,1900年 (清光绪二十六年) 生。幼年在鄉讀書。及長,赴日本留學,入大阪高等工業學校,1929年畢業。歸國後集資在樺甸創辦東北造纸廠。1931年九一八事變,領導樺甸造紙廠警衛,員工,组織地方民團,創立東北民衆義勇軍。後聯絡蓋文華等在哈爾濱组織東北民眾救國義勇軍政治委員會,策動東北民衆抵抗日軍。旋「東北民衆抗日協會」成立於上海,負責策動黑龍江全省民眾抗日,繼任該會天津辦事處主任。1938年国民黨中央調整東北黨務工作,將東北黨務辦事處由重慶遷天津,被派任該處執行委員會委員。1939年12月19日,在天津馬廠道安樂村被日本憲兵隊逮捕。1940年2月24日被害於吉林日本憲兵隊本部。得年40歲。」 (原載2015/7/26世界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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