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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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洋過海,飲食文化的不同,加重了思鄉之情。於是,越發想念在家鄉, 上下十幾口,團團圍坐,親情濃濃;抑或三兩知己, 一瓶好酒,幾碟小炒,掏心掏肺,不亦樂乎。然而,大西洋的間隔,把這種樂趣熬成了渴望。直到有一天,認識並加入了“Potluck”,才感覺回到了人群,找到了親情。 剛到美國不久,趕上感恩節,鄰居相邀,讓我們帶上一份食物, 隨他們去參加教會聚餐。好奇怪哦,聚會還得帶菜?當我們帶著自己的“江西粉蒸五花肉”來到聚餐大廳,只見已經有近百人比我們先到。十幾張長桌在大廳中間排列成U形,一個個字牌標明了火雞區、主食區、菜餚區、湯煲粥區、糕點水果區。三隻烤得油光發亮的整火雞臥在烤盤上。主食區有大江南北的飯米麵———涼拌麵、蔥油餅、揚州炒飯,還有烤番薯、蒸玉米等。菜色更是五花八門,真好像開烹飪拼比大會。有粵菜豆豉蒸排骨、清蒸鱸魚;有川菜水煮魚、麻婆豆腐、夫妻肺片;有滬菜玉米炒松子、烤麩燉肉、紅燒獅子頭等,還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台灣菜。一位台灣姊妹做的麵線酸辣湯最令人難忘。糕點倒是讓幾位就讀於本州大學食品科學系的學生佔了鰲頭。 聚會負責人拍著手讓大家安靜下來,這時大約有近二百人了。謝飯禱告後, 大家在桌子的末端取了一次性碗、盤、刀、叉,排起隊,依次取食物。切火雞的弟兄,挽著袖子,三下五除二,一隻火雞便被肢解成塊。他還邊切邊問,誰要紅肉?誰要白肉?相識的人們嘮起了家常,不熟悉的人也彼此打招呼,問長問短。人們的微笑是真誠的,氣氛是祥和的,真讓人有歸家般的溫馨與感動。 幾個月後,社區大學學期結束,老師號召:一人帶一個菜聚餐!那可真叫五花八門。參加英文補習班的的同學,多是剛到美不久的移民,家鄉菜正宗地道。有印度菜、墨西哥菜、西班牙菜、中國菜、韓國菜、日本菜等等。我第一次嚐到了帶辣味的印度咖哩雞,墨西哥的蔬菜捲餅和韓國精緻的糯米糕點…… 還有一次參加美國教會的“婦女點心晚餐”,這次卻是糕點烘焙大比拼。數十種糕點五彩繽紛,軟、硬、酥、脆樣樣齊全。有用模子拍出的小人物、小動物;有蘋果派、香蕉麵包;有巧克力曲奇、杏仁烤薄餅;有綠茶蛋糕、椰絲糕…… 來美一段時間,發現大家對這種一家一菜的聚餐形式習以為常、樂此不疲。規模大到上百人的團體餐聚,小到幾位好友的雅集。看來,這是美國飲食文化的特色,名字叫“Potluck”,我把它譯成“運氣鍋”。 據稱,“Potluck”這個詞出現在16世紀的英格蘭,是一位叫湯馬斯·納舍的人發明創造的。它的意思是:如果一家人正在做飯,有朋友未請而來,並吃了這家的飯菜,那麼這個烹調飯菜的鍋就是幸運的,它會給這個家庭帶來運氣。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這種聚餐形式被教會發揚光大,稱為“自帶食物的公共餐”。參加聚會的人,或小團體,或大團體,都可以採用這種形式,不僅節省時間與金錢,同時人人都有參與感。 在這種共享食物的聚餐熏陶下,不愛“煮”的變得“煮興大發”,會“煮”的變得“煮藝精湛”。望著桌上的佳餚,既羨慕他人的手藝,又慚愧自己的欠缺。聽著姊妹們彼此討教、交換菜譜,自己的心和手也癢起來,止不住要試上一試。由於有機會展現、切磋,還有高人指點,“苦差事”漸漸變得不那麼苦了,反而有意思起來,甚至有重回童年“創意過家家”的感覺。如今我也知道了:涼拌豬蹄是整個蹄膀煮好後,剔去骨頭,用線紮好,凍成型後再切薄片;粉蒸肉要先用配料將肉醃半個小時後再蒸;蓮藕要放在不銹鋼的鍋中烹調才不會變色;湯要熬好之後再放鹽;自製八寶飯放涼後,再反扣到另一個盤子中才有形。削皮切片的蘋果或梨,只要浸在淡鹽水中幾分鐘,就可以保持不被氧化而發暗變灰…… 一次又一次參加Potluck,收穫的不僅僅是廚藝,更是友誼,不少好朋友就是在這種聚餐會上結識的。這種聚餐形式的好處還有,舉辦餐會的主人不用困在廚房、花幾天時間辛勞準備,也就可以騰出時間,與朋友聊天。每次聚會,不僅享受美味佳餚,更可以享受親情友情,心靈得滋潤、得飽足。 (原載紐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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