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展人文圈-專訪耶雷拉 (謝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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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勳

專訪現任美國桂冠詩人耶雷拉 (Juan Felipe Herrera)

我認識美國詩人耶雷拉(Juan Felipe Herrera)是四年多前,經由美國詩人李立揚(Li-Young Lee)鄭重推薦的。他們兩位先後在《秋水詩刊》的「海外詩壇」專欄訪問中所談的,不論是生活經驗或對詩的看法,都值得令人省思(註1)。

耶雷拉出身墨裔,幼時父母為流動工人,經歷了帶有「邊界」意識的種種待遇。因此,他的詩意味著一種無邊界的理想生活方式。他著有《為什麼墨西哥人不能越過邊界的187個理由》(187 Reasons Mexicanos Can’t Cross the Border) 和《半個世界被光照著》(Half of the World in Light – New and Selected Poems) 等得獎詩集。

這位才華橫溢的詩人,也涉及戲劇、漫畫和表演等藝術。他對中國文學和藝術相當地景仰和感興趣。耶雷拉在2012和2015年相繼被任命為加州和美國國家桂冠詩人。就如以往一樣,他總是很熱情地,以「深深的感恩」的態度,一口答應接受第二次的訪問。這次的訪問重點放在美國國家桂冠詩人的角色上,還有,他對美國詩壇看法的任何改變。我們以電子郵件的方式來回幾趟,漫談他面臨的調適以及一些進行中的計畫。

時間是在2016年2月。

謝:恭喜你。受聘為加州桂冠詩人後,你接著又被任命為美國桂冠詩人。能談一談你需要做的最大調適是什麼?還有,你得到了什麼樣的新視野?

耶: 最大的調適之一和旅行頻繁有關。身為加州桂冠詩人,我造訪了許多地方,但它們絕大多數都在加州境內。這些訪問總離不開詩朗讀和一些簽書活動。我這個工作以四樣事情為中心:(1)撰寫並導演音樂劇「華雷斯城之星」(Stars of Juarez) 在加州大學河濱分校上演。劇本是根據九十二歲的尬西婭太太以及她的九十四歲姊姊阿梅蘇阿太太的訪問。她們曾經是墨西哥華雷斯城以及德州俄帕索市演員的先驅;(2)為小學成立一個反霸凌的方案「我答應瓊安娜」(i-Promise Joanna);(3)邀請所有加州人參與一項「世界上最驚人最長的關於團結的一首詩」(Most Incredible and Biggest Poem on Unity in the World) 的盛舉;以及(4)在我任期兩年結束的時候,在加州大學河濱分校舉辦一個「團結慶典」(Unity Fiesta)。從較大的空間來看,我的詩人意識被放大了,但同時卻和我過去四十年來作為社區詩人的感覺是相似的。直到現在,我仍然仔細回想,

我領受過許多人珍貴的賜予 - 友誼、詩、正面的先見之明、以及支持多元文化交織成的人文的一種深厚意願。

身為國家桂冠詩人,我必須適應或參與一個橫跨全美人數大很多的聽眾、各種社區、獨特的大學、學生投入社區的重要計畫、參觀各地的藝廊、和寫詩的幼童見面、以非裔福音唱詩班為背景朗讀我的詩、在馬丁路德紀念日作重要的演說、旅行中熬過大風雪、新校區落成典禮、造訪處於都市邊緣卻仍然懷抱理想的小學校、以及串連幾所學生總數成千上萬的學校討論詩的方案,諸如建立二十層樓高的詩牆,讓過路人都能聽到、讀到或看到「隱密的」社區的聲音。聽眾的數目增加,有些情況上達千人。在國會圖書館裡,我接觸了許多有品味的人:圖書館各部門主管(像西班牙文、印刷照片、珍貴書籍和民俗中心部門。

在那些部門,我得以就近參考資料,再透過國會圖書館網站裡,我最新的計畫「色彩之屋」(House of Colors) 把資料傳布給全國有興趣的讀者。在這個計畫裡,我想提供一個全國性的論壇,讓國人參與。我在芝加哥的詩歌基金會 (ThePoetry Foundation) 和加州州立大學夫勒斯諾分校也都有辦公室。現在,很多情況下我的詩變得更迫切,也就是說,更易於接近,更與美國的時事接軌。這些經驗使我覺得,國家桂冠詩人對社會逐漸繁複的景觀是一個必須的要素。他(或她)也應當努力促成和平、喜悅、深思以及語言文化和正能量關係的伸展與實驗等等之間的均衡。

謝: 你現在身在其位,從裡面觀察,你如何看待國家桂冠詩人這個角色呢?請你分享你的看法。

耶: 這個角色使我的心更接近大眾,它檢驗語言描述難以形容的人事物的能力,它也將每一場聽眾那份生命的動力為我的生命意識充電。

謝: 我讀到有些報導說,你很積極參與一些全國性和詩有關的計畫。你能談談目前在做什麼,或者你任內打算做些什麼嗎?也說說你的遠景吧。

耶: 我目前的一個計畫是「色彩之屋」。每月一次,所有以不同語言寫作的人都受邀,為「我的民主」、「家庭」和「語言的編織者」等等不同的主題投稿。為了有益於大眾,我想要撐開窗子,讓個人以及團體發揮創意十足的表達。

謝: 過去你常談到「邊界」(border) 的概念。現在那個概念在你的意識中還佔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嗎?

耶: 「邊界」的概念永遠將是我所關心的。限制、邊界以及文化圍牆都扮演一定程度上的歷史角色,幫助群體界定、強化及維持他們的團結和認同。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到達一個這樣的行為不再是可能的歷史性時刻。人們湧進,突破障礙,被排擠出,或者被屠殺。我們必須考慮將我們的人文圈擴大加深,也為了我們的人文而願意將我們的生活圈子變大變得有深度。

謝: 你現在和世界上不同華文地區的詩人有什麼樣的互動嗎?

耶: 有。我在加州大學河濱分校的創意寫作班裡,有幾位很棒的華裔研究生像陳艾薇(音譯)和田傑(音譯)。最近他們志願把我一些詩翻成中文。透過美國國會圖書館,以視訊方式,我為上海舉辦了一場詩的講習會。就我所知,我有一首詩還被貼在上海的高鐵火車上。我向華人、他們優異的文化傳承、文學以及傑出的國內詩人和居住在美國的華裔詩人致敬。

謝: 謝謝你。

註1:謝勳:《速寫當代美國詩壇 - 詩人的訪談及朗讀》,台北:釀出版,2014,頁89及頁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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