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人們說，春雷驚蟄

你説，楝花落的時候是三月

那麼，詩人，你的起程可是山中歲月

藏匿微雨裡早先寫好的預言

之於我，你是天際一顆早升的星

帶著特殊光波，據說

每種光波帶著不同顏色

不同人看到的顏色又不盡相同；

年少時，因著你的一本散文集

窗外遠處的一山荒涼

成為我心底穆索斯基草原上一片琴音幽遠的月光

相思樹林環舞滿鋪鵝卵石乾枯溪谷

也成為我入夜後，溪水淸淺涓涓流淌

蝴蝶結伴翩飛的夢谷

那是我年少歲月，風雨飄搖中

安頓自己靈魂的一只錨

 

一九七五年書架上進駐一本你的新書

《傳統的與現代的》，給予我，一個初航者新視野

你說，「我常常幻想，每一個文明人，

都應該有機會接受完全的文學教育

揭纛的是古今中外渾然一體的意識境界」

 

山上楝花盛開時，你是否在李義山史賓賽和

紅色土壤中伸出的那雙光滑的琉璃祈禱手中

聽見了二千五百年前愛琴海上傳來的吟誦聲？

在西潮蔓延的太平洋彼岸，你又如何排遣心中糾結

坦然沈浸在詩經離騷雋美古典劇幕裏？

在那櫻花盛開鮭魚返鄉的北國

你是否聴到黒潮流經故鄕水域飛魚躍越歡愉的呼喚？

還是島嶼山川深沈莊嚴的低迴？

像路康沙克立足面向大海山崖上，不忘

叩詢生命和文明的根基

 

一座秉承歐洲古典精神的生物科技精神殿堂

於是誕生，並在素淨白灰大理石廣場上

刻下一道遠遠流長之生命泉源，生生不息

The Stream of Life

 

你終於回應遠方呼喚，收拾起行囊

在山海迴瀾一處荒野

舉起笙旗，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文學殿堂

遙望遠方，回望古代，高山大海為証

成就一首詩的完成的應許之地

「希望存在於夢想，想像力

以及那些敢於實現夢想人的勇氣中」

 

詩，是文學的靈魂生命的對話

跨越時空，一直存在，永遠存在

存在於詩人嚮往的崇高永恆中

存在於平凡人生的悲歡現實裏

有位雕刻大師曾說，一塊大理石去除多餘

心中意像自然就會浮現出來，詩人如同藝術家

一路在時間中雕刻，去蕪存菁

尋找一種瞬間，含括所有的時間

 

或許，我們不能了解

昔日帝國何以凋零？

昔日繁華何以沉寂？

海枯和石爛終竟真實

陽光下，依稀可見千年流逝的容颜

把刺還給玫瑰

把愛情還給神話

綠草蒼蒼中，有位佳人

依舊在水一方，濤聲響起

你曾說過，「凡虛與實都已經試探過，

在群星後面，我們心中雪亮勢必前往的地方。」

 

————————————————-

 

註：

1）「希望存在於夢想，想像力以及那些敢於實現夢想人的勇氣中」為沙克博士（Dr. Jonas Salk ）刻在沙克中心的名言。

2）路易康（Louis Kahn) 為上世紀中期，被稱為用光寫詩的著名建築師，他設計的沙克中心，為全世界建築人朝聖必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