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有緣之人相見，難免有一種莫名親近的感覺，就好像寶玉第一次見到黛玉時的那種似曾相識。有緣的地方也一樣， 即使初次造訪，也會有一種沒有緣由的熟悉和親切，卡梅爾與我便是如此。

十多年前，我初到美國不久，有一天朋友說帶我去卡梅爾玩，當時我的生活單純到只有讀書和財米油鹽，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就隨她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了海邊的一個美麗的小城。初次相見，萬裡無雲的藍天，無邊的大海，白色的沙灘，如雕塑般的枯木，綠色的爬藤，隨處盛開的鮮花，還有風格別緻的房子，一種清澈明媚的美麗，不知為什麼，讓我有一種好像歷盡千山萬水，如今歸來的感覺。

我常常到海邊玩，面對遼闊的景色，總是心曠神怡，流連忘返。然而，唯有卡梅爾令我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裡，為什麼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都令我感到親切，好像回到了那個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人生的路兜兜轉轉走了很遠，沒想到偶然來到這裡，好像來到了一個夢中的地方。

此後，我常常到卡梅爾玩，每次來到這裡，觸目皆是美麗，塵勞煩憂消失的無影無踪，無論是陽光明媚，還是薄雲輕舒，抑或細雨霏霏，卡梅爾風情變幻，就像十六、七歲的花季，無論盛裝還是素顏，都遮不住洋溢的青春靚麗。

儘管“濃妝淡抹總相宜”，可是耶誕節時的卡梅爾尤為驚艷。多年前一個耶誕節，我們一家人沿著加州一號公路南下，路過卡梅爾時便稍作停留。漫步在被鮮花和燈光點綴的卡梅爾街頭，彷彿置身於如夢如幻的仙境一般。

一天，我坐在卡梅爾街角的休閒椅上，一位七、八十歲的女士路過，她衣著休閒得體，氣質柔和優雅，也坐下來休息。我微笑著打招呼：“今天天氣真好！”她問我：“是啊，你住在附近嗎？”“不是， 我是專門來這裡玩的。您呢？” “從一來美國到現在，我都在這裡住了五十多年了！”“哇！您太有福氣了！那麼您是從哪裡來的呢？” “我是從澳大利亞來的，一直住在這裡。這裡氣候溫和，風景美麗，還有很多朋友，所以我從沒有想過離開。”

卡梅爾得天獨厚的氣候和風景吸引了很多人定居於此，尤其是藝術家和電影明星們，還曾經出過一位電影明星市長。有一天從報紙上看到大明星瓊·芳登終老於卡梅爾家中的一則新聞， 不僅令我想起偶遇的那位老人，不知道從前是不是也是一個明星呢？

這世上的故事，不過就是經過有緣的地方， 遇見有緣的人，然後共享一段風景。

（《世界日報》副刊 2020-06-22，寄自加州佛利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