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兒子媳婦十年前遷居硅谷，都在電腦公司上班。還記得他們去看房子時，價錢高得嚇我們一跳。在帕洛阿圖附近，一浴兩房的舊房已超過一百萬。媳婦已懷孕，多一個孩子便不夠住了。結果他們在附近的小城San Carlos找到一座三房兩浴的房子。如今八年後一家四口，小房子太小。看了幾年，今年初看上一棟新屋，決定買下，把舊的賣掉，又借了貸款，新家寬敞多了。

每次我們去看他們，總覺得附近一帶可以聞到新興貴族的氣息。他們這一群年輕人，頭腦發達，科技前衛，時尚又瀟灑。我帶孫兒女去附近的公園玩時，會看到不少幼齡兒童，白人，亞洲人都有。保姆多為墨裔，也有高齡的亞裔祖父母。這裏如聯合國，英語除了本地人之外，有東歐，印度，韓國，華裔等等口音。小孩的打扮都很時髦，他們的父母都是硅谷的主幹，來自五湖四海，這就是美國啊，用人唯才。

媳婦最近出差，我被邀去幫忙。午後三點半兒子媳婦家來了三位墨裔婦女，她們是清潔工， 有鑰匙開門進來。 每週兩次，每次一百五十元，大概工作兩三小時。她們手腳很快，從樓上臥房浴室地板等，到樓下廚房客廳飯廳電視間書房，一共三千多平方呎的房子全部完成清潔。小孩在地板上丟了很多玩具、紙張、衣物，加上飯桌下的食物碎末等，都被一一清理。一家四口，兩個大人加兩個小孩，早上八點出門，傍晚六點半或七點才到家。回來趕著準備晚飯，吃外賣或週末的剩菜。八點前小孩洗澡八點半就寢。大女兒七歲、兒子四歲 ，他們已訓練有素，洗澡穿衣都會自理，只在刷牙時需要大人幫忙。睡前大人給小兒子讀十五分鐘書，女兒已會自己讀。我覺得他們生活步調緊湊如在軍營。 小孩早起都穿好衣服下樓，早餐很簡單，麵包加火腿或水果，起床不夠半小時便匆匆上車，讓他們的媽媽送去學校。我看他們大半沒時間洗臉刷牙梳頭。

兒子媳婦結婚十一年，合作很有默契。兒子負責伙食，買菜燒飯都是他。媳婦接送兒女與主外。 他倆在硅谷十年努力，都做了公司的主管。孩子讀私校，一年費用五六萬。上下學如要請人接送，或請鐘點保姆、清潔工、園丁等等，支出的費用不少。每月的房屋貸款、地稅都很高。如果在硅谷一人工作賺一份薪水，真無法生存。

五點半一位學校助理送孫女孫兒回來時，工人們還在清潔，吸塵器轟轟隆隆。他們好像很意外，家裡怎有別人？ 我吩咐他們先上樓玩。自己也覺得奇怪，來美國五十年，如今兒子媳婦住進硅谷昂貴的新房子，實現了我們的美國夢。記得我們上一代移民走過的艱辛歲月，很多都做過清潔工或幫廚。如今在美國的第三代，可以請別人做家事，也算難得。 想到下一代的未來，能夠延續這個美夢嗎？ 現實社會環境暗潮洶湧，世界形式舉步維艱。我固然希望他們的未來平安幸福。如何教導他們持續上一代的勤勞節儉，步步為營，他們生於斯長於斯，會接受嗎？  但願他們的未來更上層樓。